邵阳新闻在线讯(邵阳日报记者 袁光宇 通讯员 闵光大)记者手记:家住市区的闵光大老人1937年出生在邵东县火厂坪龙兴村。该村位于衡宝公路85公里处,距离路基约150米,是入湘日军经常袭扰的地方。从1944年至1945年,年幼的闵光大亲眼目睹了日寇的种种罪行。以下是根据闵光大老人的口述整理的回忆录。
伯父惨死
1944年农历七月二十三,一股日军来到我们村骚扰,许多乡亲都跑到山上躲了起来。我伯父闵新春更是带着我们家族的一大帮子人,躲到了离家七里以外的野鸡坪日新村。那年我七岁,刚刚开始记事。
第二天中午,挂念家中牲畜的伯父对我们说:“日本鬼子应该已经走了,我们回家吧!”大家都觉得才一天时间,马上回去十分冒险,纷纷阻止伯父,可伯父执拗地说:“你们在这等吧,我们三个先回去了。”说完,伯父领着我伯母李氏和堂兄闵光楚下山去了。走时,堂兄的肩上还扛了一只头天宰杀好的羊。
在回家的路上,伯父一家三口果然遭遇了日军。穷凶极恶的日军先是抢走了他们的羊,然后喝令我伯父和堂兄去抬枪炮。当时,我伯父已经62岁,身体虚弱。伯母见被逼得没办法,就一边把手中的拐杖递给伯父,一边说:“拿着这根棍子吧,可以助一下力。”伯父伸手去接,日本军官见状,以为伯父要反抗,立即抽出大刀对着我伯父连劈七刀,伯父应声倒在血泊中,伯母晕倒在地,日军则继续押着我堂兄等人扬长而去。
而堂兄自从那天被日军押走了,如今71年过去了,一直不见踪影。日军投降后,一位侥幸生存下来的挑夫回到村里,告诉我们族人,伯父被押走的当天夜里,有人逃跑时被日军发现,只听一声凄惨的“哎呦”,便没了声音,想必是被日军砍死了。当时,我们族人就猜测,那个逃跑的挑夫,应该就是我堂兄。
两女被奸
为了阻止日军入湘,当时的国民党政府曾号召各地民众破坏公路,因此,衡宝公路上布满了长两米、宽1米、深1米的大坑,不但汽车无法通行,就是走路也要弯弯曲曲择路而行。
破坏公路有利于阻止日军快速推进,但也让沿路村庄成为日军经常驻扎和寻食的地方。
有一次,日军来到我们村驻扎,见找不到一个老百姓,就朝村庄后面的树林搜索。躲藏的村民本来以为自己藏得严实,不料这次被越搜越深的日军发现了。一名领头模样的日军见一名34岁的妇女长得漂亮,就把她按倒在地奸污了。
还有一次,我一名25岁的亲属也在欣家坳一带被日军强奸。由于日寇的蹂躏,上述两名女子分别在1946年和1944年含恨而死。
驼哥历险
我有一位远房大哥,名叫闵和陲,因为他的背驼得厉害,大家都叫他“和陲驼子”。他长年走南闯北卖锅子,见过不少世面,人也就有点傲气。就是因为这点“傲”,差点叫他把命葬送在日本人手里。
1944年冬季的一天,久雨初晴,我们村里的老人、孩子都走到禾场坪或台阶上来晒太阳,而和陲驼子则脱下衣服、打着赤膊坐在一个木柱边捉虱子。
突然,一名日本军官带着翻译和勤务兵走到我们面前。大家都吓得四处逃散,和陲驼子却翘着二郎腿,只管继续捉他的虱子。那名日本军官觉得奇怪,问翻译:“他妈的,什么的干活?”翻译走到和陲驼子面前:“太君问你在干什么?”和陲驼子认为日本人听不懂他的话,就大声骂道:“干他娘个麻屁!难道日本人连虱子都不准中国人捉?”日本军官从和陲驼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,从腰间抽出大刀,朝和陲驼子吼叫:“你的,死啦死啦的!”不知是苍天有眼还是“菩萨”保佑,危急之际,那名中国翻译走到日本军官面前,拦着他说:“太君,他不是骂你。他是说太君真英明,知道中国的虱子很厉害。”那名日本军官虽然将信将疑地慢慢收回了刀,但仍恼怒地用刀尖在身旁的木柱上划了一个很深的圆圈。
如今71年过去了,当年日军在木柱上划的那个圆圈还依然保存,它像一面镜子见证着日军的凶恶和残暴。
三娘遭戏
有一天,日本鬼子吃完饭后,叫我们几个小孩去井里帮他们洗饭盒。
这口井是我们全村上百户人家共同使用的唯一水井,水清如镜。我们都不愿意在井里给鬼子洗饭盒,但害怕鬼子行凶,只得违心照办。哪知天有不测风云,我一个小堂姐在洗饭盒时,不小心将饭盒盖子掉进井底,吓得我们所有孩子都大哭起来。
日军见我们久久不归,寻到了井边,看到我们将他们的饭盒盖子掉进井里,立即暴跳如雷,大喊大叫,责令我们马上将饭盒盖子捡上来。
三娘听到我们的哭声,赶到井边一看,知道自己的女儿闯了大祸。她急忙从家里拿来一根长竹竿,将捞鱼虾的捞网绑在上面,急急忙忙去捞饭盒盖子。谁知,捞了十来分钟没捞上来。日军狂跳狂骂,几次要将我三娘推进井里淹死。此时,从北往南飞来十多架日本飞机。正要行凶的鬼子见到他们的飞机,兴奋得仰头大叫:“八哥!八哥!”飞机过后,这群日本鬼子见饭盒还是没有捞上来,又凶狠地要把我三娘推进井里。我三娘惊恐之际,急中生智,对日军伸出三个指头,意思是再捞三下,如果捞不上来,情愿被推进井里淹死。日军可能是看到自己的飞机后余兴未尽,竟然点头答应了。只见我三娘双手颤颤巍巍,捞了第一下,空的;第二下,又是空的;第三下,竟然奇迹般地将饭盒盖子捞了上来,三娘也就此免过一劫。
日本侵略者的罪行,罄竹难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