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口籍诗人林目清的创作兼具“乡土情怀”与“形而上思考”。他的诗集《远去的村庄》,被罗鹿鸣称为“乡土中国的‘史记’”。而其更多作品,如《天空之下》《探寻生命的本源》等组诗,则超越乡土叙事,直接触及了“生命本源、时空本质、存在价值”等哲学命题。
林目清常以时间作为生存的隐喻载体。在《时间是个邮差》中,他将人类比作“邮包”,被时间这一“邮差”送往未知的远方,暗喻人生的不可控。诗中“我此时也是一个发错邮址的邮包/需要再次发回原址”的意象,揭示了人在时间洪流中的被动性,同时也隐含对“修正”与“重启”的期待。这种对时间的哲思延伸至生命历程,如“皱纹是时间最后冲刺的跑道”一句,将衰老视为时间对生命的终极审判,却又试图以舒展皱纹的姿态抵抗时间的侵蚀。
林目清的诗歌常以自然为镜,映照人类生存的本质。例如《池塘》中,他将自我融入自然景观,成为“镜中人物”,被自然“解剖心思”,暗示人与自然在微观与宏观层面的同构性。在《去深山老林做神仙》中,诗人与青草、树木的互动,表现出其对原始生命力的向往;而“阳光挤出云层,从枝叶间射下来喂养青草们”则隐喻自然是生命滋养者的角色,传递出“天人合一”的生态哲学。
在诗集《远去的村庄》中,林目清还将目光聚焦乡间匠人群体。在《李木匠》中,老人因车祸失去一只手后,思考的是“后悔没有亲手替自己打一副棺材”,并希望死后让工具“跟他一起走/他要带着手艺养身”。此诗是对匠人精神的讴歌,也是对行将消失的传统手工艺的挽歌,更是对机械化时代个体存在价值的捍卫。
林目清自称是“用诗歌撑着身体行走的人”,将写作本身升华为生存的终极实践。他的诗歌语言被形容为“诗意充盈”,平易、亲切、直白、质朴。他的诗既记录现实,又致力挖掘生存的深层痛感。林目清不回避死亡,而是将其视为生命的组成部分。这种直面死亡的态度,体现了“向死而生”的生命智慧——通过死亡意识唤醒对生命的热爱与珍惜。
林目清的诗歌是在为日渐消逝的乡土文明建立“精神档案”,是在机械化时代守护“生命的本真状态”。如上所论,他的诗“不仅是对一个时代的告别,更是对一种生活方式的珍藏”,这种珍藏本质上是对生命本身的礼赞。
(李不白,洞口人,文学博士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