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哥哥的农电情缘

9月28日。国网新邵县供电公司新田铺供电所设在巨口铺街上的电费收费点。办公桌前，坐着一个身穿工作服的老师傅，一张写满沧桑的脸几乎凑到了电脑屏幕上，一边用手指着面前摊开的纸一边口里念念有词，好像在核对着什么。

“二哥哥，要退休了，还在上班？”从门外走进来一位50多岁的大伯，隔得老远，就能听到那爽朗的招呼声。

“不是还有两天吗？”他笑着回答，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羞涩，皱纹顿时舒展开来。只见他熟练地接过大伯递过来的电费钱，认真核对信息、打印票据、找零……一切都有条不紊。

目送着大伯走远，他放松地往椅背上靠了靠，原本小小的个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显得更加瘦小。也不言语，仿佛有心事一样轻轻叹了口气。只迟疑了一会儿，见他又挺直了身子，继续对着电脑，认真地边看边念。

他就是新邵公司新田铺供电所员工唐贵容。这月的30日，就是他即将正式退休的日子。退休前，他再一次将手中客户资料进行核对，确认无误后，他才能安心地把工作全部交给下一个接替他的同志。

一

采访唐贵容的过程很艰难。

面前坐着的这个汉子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，只是拘束地不停搓着那双长满老茧的手，反复说着，也没什么好写的，这都是他应该做的。倒是和他一起同事多年的李师傅很健谈，好在从他的口里，便陆陆续续得知唐贵容的点点滴滴。

唐贵容1995年通过统一招工，成了一名农电员。从此后，他这一辈子便与农电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因在家排行老二，熟悉他的人都亲切地称他为“二哥哥”。

在巨口铺镇的大街小巷，只要一提起二哥哥，无人不知，没人不晓。他身高不足1米5的个子，体重不过45公斤，就是这样一个小个子，却在农电这个大舞台上演绎了他独有的魅力。长年累月就看见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，也不善言辞，大多时候是问一句答一句，很少会主动与人说些家长里短。

二哥哥在生产岗位一呆就是二十多年。别看他个子小，凭着勤学苦练和吃苦耐劳，他成了生产专业的行家里手，任何一次重大任务和艰难工作都离不开他。2012年的那个除夕之夜，是二哥哥记忆深刻的日子。在生产的这些年，一到过年，他就心跳得厉害，慌乱而担心。农村的电网太脆弱，随着返乡回家过年的乡亲们越来越多，用电负荷急剧上升，线路、设备出现故障便成了常有的事。

晚上8点，一大家人兴高采烈地围坐在一起，正准备吃年夜饭。二哥哥微微松了一口气，心里默念，但愿今年能过个好年。可真是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，电话不识时务地在此刻急促响起。他急忙接听，白云岩台区突然停电。挂掉电话，也顾不得扒口饭，和家里人简单地交代一句，拿起工具袋就急急忙忙往外赶。老伴也见怪不怪，只嘱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，可话还没说完，二哥哥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。老伴背过身去，口里咕噜着“不要命的老家伙”，眼里却噙满了心疼的泪水。

通往白云岩的路蜿蜒而崎岖，山高路陡。凭着手电筒微弱的光，二哥哥和班里另外两个师傅步行来到台区边。站在山顶，寒冬腊月的风格外强劲，吹得脸生疼，像刀割一样。

来不及喘息，放下工具，套上脚扣，系上安全带，爬上台架……经仔细查勘检查，发现原来是因负荷过重导致变压器冒油。要想恢复供电，必须更换变压器。原因查明后，二哥哥紧急向所里求援。变压器很快就被送到，山区的夜冷得让人牙齿直打颤，冰冷的变压器摸着手上冷得刺骨。三个人硬是咬着牙，凭着最原始的方法用吊葫芦将变压器进行了更换。

等到恢复供电，已是第二年的凌晨两点。此时，鼻子被吹得通红，耳朵被冻得失去了知觉，就连舌头都伸不利落，脸上不知何时被变压器油涂得像只花猫，身上更是到处留下污渍。三个人相互看着彼此，又忍不住疲惫地笑了出来。

在生产岗位这么多年，二哥哥从未发生过一起安全和违章事件。

二

2014年，所里领导看着二哥哥年纪大了，便把他从生产岗位调整到营销岗位，管辖着巨口铺镇10个村19个台区共计2000余户抄表收费任务。新田铺供电所是个合并所，由原新田铺和巨口铺两个所合并而成，由于该区域地广人稀，领导为方便客户，专门在巨口铺街上设立一个收费点，除收取电费外，兼受理客户故障处理等工作。

刚接手这个工作时，供电所还未实行集抄改造，抄表必须深入到现场。巨口铺镇丰乐村方圆几公里，离镇上足足有近20里，住户稀散。那条石头毛坯路崎岖不平，一路走过去，石子咯得脚板痛。

二哥哥负责这个村的抄表收费工作。他不会骑摩托车，每月去那里抄表就靠着一双脚板走过去。春秋天还好，一到了夏天，那火辣辣的太阳照下来，走在那条石头路上，感觉人都可以被烤焦。每次去那里抄表，天刚蒙蒙亮就从家里出发，为了多抄一户，他常常要等天全黑了，才收工。第一天没抄完的，或者碰到表装在客户家中，因客户不在家没抄到的，第二天他再去接着抄。生性倔强的他从不在所领导面前叫一声苦，有人给他出主意，遇到实在没抄到的，要客户自己报个电表数算了，这时总见他一本正经地回绝别人的好意。久而久之，大家对这个一根筋的二哥哥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主意了。就这样，他管理的户表未错抄、漏抄过一块。

按照规定，乡镇供电所营业厅中午和双休日都有休息时间。二哥哥来了后，坐收点双休日也没关过门，他成了双休日固定值班员。集抄改造后，作为一名台区营销员，周一到周五，他要走村串户，除了正常催费外，他还要挨家挨户收集客户资料。到了双休日，他要把收录上来客户准确资料都录入系统。年纪大了，原本就对电脑不太熟练，加之眼神越来越差，有时录完整一个客户资料，他要比别人多用好几倍的时间。二哥哥就这样用时间磨出来所有齐全的信息。

这些自己能解决的问题二哥哥硬着头皮也会想办法解决，他最怕的就是客户对他的不理解。记得一年前的某一天，老街一个李姓女客户家里突然停电，不分青红皂白，打来电话，劈头盖脸就把二哥哥一顿臭骂。一看电话号码，二哥哥就知道是谁，这个客户平素就蛮不讲理，一到月底要交费的时候，总是百般推脱，以种种理由推迟或拒交电费。

二哥哥等那个客户骂完后，查询也不是因欠费停电。他马上赶到她家，经检查，原来是由于她家那个老房子电路严重老化，负荷过重引起开关熔断短路停电。二哥哥耐心地给她解释停电原因，随后，又为她更换上新的开关。李女士自知理亏，看着二哥哥忙碌着，不再说一句话。从那以后，那个客户再也没有拖欠过电费，每月不用催都会按时足额交纳。

三

“还真舍不得二哥哥退休……”新田铺供电所营销副所长谈起唐贵容，言语里满是不舍。每月电费回收率100%，费控推广率最高，台区线损率最低……

“二师傅那种爱岗敬业、不计个人得失的精神值得我们每一个年轻人学习。”青年同事黄小兰深有感触地说，“从他身上，我们看到了一个老农电员对电力事业执着的追求和痴爱的情怀。”

“他的工作将由我来接替，让我想不到的是，每一项工作他都交代得清清楚楚，每一个细节都是对我嘱咐了又嘱咐。这近一个月，他知道自己要退休了，带着我跑遍了所有印象模糊的表计，领着我拜访了好多难缠的客户。跟着这样一位好师傅是我的荣幸，也让我感动。”同事李师傅说着说着，声音变得哽咽起来：“不过，我一定不会辜负师傅，接过他的接力棒，尽最大能力做好本职工作。”

“知道二哥哥马上就要退休了，我们心里还真舍不得。这些年，在用电上出现故障，我们都习惯打二哥哥的电话，就好像喊自己屋里人一样随便。”红庙村客户刘师傅激动地说。

听到这些朴实而诚恳的话语，我的眼眶渐渐变得湿润起来。

“今年应该可以过个好年了！”当我问他退休后感到最欣慰的是什么，唐贵容沉默了一会儿，还是双手习惯性地搓着，笑了一下，慢悠悠地说了一句。

随之，脸上的皱纹在那一刻再一次舒展开来……（谢丽英）